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摸不到的鱼

【周叶】三弄(梅)

一弄穿云:曲有误,周郎顾


春尚寒,雪未消。

余杭有湖,湖中有山,山上有园。园里一株苍劲白梅,树下一袭古朴青衫。青衫客抚琴,铿锵声入云,句句都在调上,偏生听来古怪得紧。

树上蹲了个白衣青年,人比花俏,眉头却拧成一个“冤”字。他偷眼望向青衫客,张嘴欲言,又总欲言又止。

青衫客忽而把琴一摔,抬头:“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吗?一弄叫月,声入太霞;二弄穿云,声入云中……《梅花三弄》不该我这般糟蹋,是也不是?”

白衣人挠头,完全不知所措。

青衫客恨道:“我偏要乱弹一气,你不喜欢?”

白衣人连忙摇头,想想,又连忙点头:“喜欢!”

青衫客唇角微扬,脸还是故意拉得老长:“小周,下来!”

周泽楷乖乖立到叶修身前,却被一双贼手捏住双颊。

叶修边捏边道:“叫你开花!叫你开花!招来那么多狂蜂浪蝶!”

周泽楷被他捏得说不出话,叫不出屈。

叶修自己也觉无趣,花开各有时,这火气着实无名。他又捏两下,凝脂滑腻,手感甚好,不由改捏为摸,调笑:“欺雪白梅,果真冰肌玉骨。”

梅枝迎风乱颤,险些羞成一树胭脂红。

 

陆续几日,仍是有许多雅士慕名而来,求赏寒梅盛景。

叶修臭着脸,周泽楷就掐了诀,把人通通赶走。

叶修这才满意:“嗯,花中四君子之首,果真坚贞不屈。”

周泽楷长叹一声,方入冬就盼着望着他早早开花,好不容易等到花开又嫌弃他花枝招展……他容易吗他!

 

  二弄青梅:羞颜未尝开 


雨蒙蒙,芳零落。

叶修愁:“你瞧你这花,都快落尽了,可怎生是好?”

这便色衰爱弛了?

周泽楷默,半晌才窘道:“待到初夏,结了果子与你吃。”

后来叶修果真撸了人家子孙酿了坛青梅酒,直喝得醉醺醺倚在树下,次日睡到日上三竿,被五月里的蚊子咬遍全身,更兼腰酸股痛。

第二年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再招惹那些果子了。

 

叶修不稀罕,可有的是人垂涎山园里的梅子。

 

偶得故友来访,叶修留人秉烛夜谈。

那人走时,行过白梅树下。

周泽楷使坏,甩了几颗梅子砸在人家脸上。可也不知那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,不仅不觉疼痛,还拾起梅子欢欢喜喜地在衣襟上抹干净了吃下肚。吃了几颗还不够,那人居然腆着脸问叶修再讨。

叶修踹树一脚,满树枝桠委屈地发抖,到底没敢再掉梅子下来。

叶修木着脸:“不巧,剩下的都还没熟呢。”

 

待人走了,叶修围着树踱了两圈,神色不善。

周泽楷现了形,跟在他后面绕圈。

叶修停了步,百思不得其解:“小周,你说,好好一棵梅树,怎的生成这般水性杨花模样。”

周泽楷辩说:“只想打他两下,谁知……”

叶修:“难得我老友上门,你居然还想着打他?”

周泽楷悔极,不为自己拈酸吃醋又招蜂引蝶,为的是平日里没跟爱来他枝上小憩的喜鹊多学两句好话。

叶修:“你长进了啊,下回是不是还要……”

“还要开花给你看!”

叶修眯眼看他,真的长进了,居然还会抢话了?

周泽楷见他不语,更是急了:“果、果子也都与你!”

叶修哼哼两声,勉为其难啃他一口。

呸!酸不拉几的!

 

  三弄孤山:松雏已老,梅妻都嫁 


金风淡,玉露白。

山中无岁月,转眼间,也不知是几番春秋过。

树还是那树,人却变了鬼。

牛头马面来了又去,没能带得走野鬼。

 

周泽楷忧心忡忡:“要不你还是去投胎吧。”

叶修仿佛要砍树的眼刀嗖嗖:“说得好听!把我骨头抱得紧紧的不让走的不是你?”

树根半点不松,周泽楷的脑袋却耷拉下来:“做鬼毕竟与做人不同……来世再见也是一样的。”

“你个霉树,招鬼还有理了?”野鬼趾高气扬,“我偏就一直赖在你这儿了!”

周泽楷说:“就算你转世去了,我也不会给别人看花开的。”

叶修说:“别人看不到,可我也看不到。还是亏啊。”

周泽楷很高兴,高兴地忘记了告诉叶修:山园的地契上一直都是叶修的名字,山园和山园里的一切,都是叶修的。

 

其实真的挺好的。周泽楷想。

会来拜访叶修的都去投胎了,谁也熬不过梅树;敢觊觎梅花梅子的都被鬼怪吓跑了,再没人会入山。

 

天为媒,地作证。

霉树野鬼,相守孤山。

 

=FIN=


果然只有论文快要来不及的时候特别想摸鱼……

以及不停在想,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,而梅花是雌雄同蕊……一秒出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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